2009年11月9日 星期一

黑天鵝效應(2)不能預測和灰天鵝 - 規模可變的生命凸性

Benoit Mandelbrot
我們是思想非常狹隘的物種,認為事件出乎我們心智預測之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我們太專注於計畫的內部事物,而沒去考慮外部的不確定性,即不知的未知數。書呆子效應來自吾人在心智上把不在模型內的風險剔除掉,也就是說,只專注在你所知道的事物,你從模型內部去看世界。

前向和後溯過程不分的陷阱,就是在缺乏回饋過程的狀態當中,你去檢視模型,並以為模型和現實吻合,複雜理論(complexity theory)應該要讓我們對現實的精確模型之科學主張更感到懷疑。


定錨(anchoring)用一個數字來降低對不確定性的焦慮,然後你就定錨在這個數字上,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一個東西,在腦海中使用參考點,並開始相信預測值就在參考點附近,因為相較之下,採用參考點所需耗費的腦力,比不用參考值做絕對評估來得少。

情感預測(affective forecasting)重點並不完全在我們傾向於錯誤預測我們的未來快樂,而在於我們不會遞迴地從過去經驗中學習,我們過去對自己未來情感狀態所做的錯誤預測。

資訊流是一個過程,在此過程中,純粹理性的機構會做出一個特殊的選擇,忽略自己的資訊或判斷,而追隨其他人的資訊或判斷,因為你可能察覺到我所不知道的危險,跟著別人而不是每次都自己去開發研究,比較有效率,但這種模仿他人的行為可能導致模仿鏈,很快地,每個人都朝同一方向跑,而這可能是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這種行為導致股市泡沫和大型流行文化之形成。

網路集中於少數幾個節點,這些節點扮演著樞紐連結的功能,網路具有一個自然傾向,將其本身以極為集中的架構組織起來,少數幾個節點的連結極多,其他的節點則連結數甚少。全球化創造出連鎖弱點,雖然減少的波動性,產生安定的表象,換言之,它會創造出毀滅性的黑天鵝事件。

我們人類是隨機事件不對稱認知的受害者,我們把成功歸功於我們的技能,而把失敗歸咎於不受我們所控制的外部事件,即隨機性,我們覺得好事因我們而成,但壞事則不是我們的責任。意外,對計畫具有一種單邊效應(one-side effect),意外幾乎總是產生單邊方向的壓力,成本更高,工期更久。

沒有說明錯誤率的預測,暴露出三個謬誤,全都來自對不確定性特質的錯誤觀念:
  • 變動很重要:過度相信預測而不去注意其精確度,然而,就計畫目的而言,你預測的精確度遠比預測本身更重要。
  • 當預測時間拉長,沒有考慮將預測降級:官僚體制所做的預測似乎是用來解除焦慮,而不是用來制定合適的政策。
  • 和我們對所要預測的變數之隨機特質的誤解有關,我們在平庸世界裡傾向於不會犯錯,但在極端世界裡卻會犯大錯,因為我們不了解稀有事件的重要性。
迭代期望定律(law of iterated expectations)說的是,如果我預期在未來某一天將會預期到某件事,則我現在已經預期到該件事。對未來之瞭解,若要達到能夠預測未來的程度,則你必須具備來自該未來本身的元素。不只是預測者普遍上令人遺憾地無法預見具不可預測性的發現所帶來的劇烈變化,而且,漸進式的變化其實普遍比預測者的預期還要慢。

當你要預測未來時,你對模型所要探討的過程之動態,必須增加精密度,因為你的錯誤率成長得非常快,問題是,要達到相當精密的程度是不可能的,因為你的預測,其劣化程度會暴增,最後,你必須對過去做無限精密的計算。預測的困難度暴增來自各機制間的錯綜複雜性,包括最微小的機制。企業能夠生存並不是因為他們做了良好的預測,而是因為他們可能只是僥倖。

雖然在理論上隨機性是個內在性質(intrinsic property),但在實務上,隨機性是個不完全資訊(incomplete information),也就是不透明性(opacity)。當人們在討論運氣時,他們通常只看自己的運氣,但是其他人的運氣非常重要,隨機性具有把社會重新洗牌的福利效應,把大傢伙打下來。

我們可以輕易地把我們何以無法瞭解發生了什麼事,限縮為幾個理由:
  • 知識傲慢以及吾人對應所產生之未來盲(furture blindness)。
  • 分類所造成之柏拉圖式想法,或被人們化約(reductions)所愚弄的情形,特別是那些在專家無用的學科裡擁有學位的人。
  • 有瑕疵的歸納工具,特別是來自平庸世界,與黑天鵝事件無關的工具。
我們人類有個毛病,會長期低估未來脫離最初所見景象的可能性,出現的機率愈小,知識的傲慢就愈大,即使我們住在平庸世界裡,在這裡很少發生大型事件,但我們還是會低估極端值,我們會把它們想成更為稀有。人們實際上所知道的,和他們以為知道的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知識傲慢具有雙重效應,透過對不確定狀態之範圍的壓縮,我們高估我們之所知,並低估不確定性。

知道做法(know-how)和知道內容(know-what)兩者不同,會移動的東西就需要知識,通常沒有專家,而不會移動的東西,似乎就有某些專家,換言之,處理未來、並把研究建立在不具重複性之過去的行業,有專家問題,並不是說處理未來的人無法提供有價值的資訊,而是那些無法提供有形附加價值的人,一般都是在處理未來。產生正確判斷之能力所用到的知識,和認出正確判斷之能力所用到的知識相同,缺乏前者就缺乏後者。

專家的問題在於他們並不知道他們不知道,缺乏知識,及對自己的知識品質產生妄想會一起來,讓你懂得不多的過程,同時也讓你對自己的知識感到滿意。你給某人的資訊愈多,他們沿路上所建構的假設就愈多,而其辨識成果就愈差,他們看到資訊裡更多的隨機雜訊和錯誤。問題在於我們的想法具有固著性,一旦我們產生了一個理論,很可能就無法改變自己的想法,我們把想法當成財產,很難與其分離。

網路由下而上的特性也造成書評的可信度更高,雖然書評可以扭曲作者的原意,而且,由於確認謬誤使然,可將書中毫不相干的文字弱點暴露出來,讓作者對書評的獨斷性束手無策,只能乖乖就範,但現在,作者可以乾脆把他們自己對書評的意見直接貼在網路上,以取代寫信給編輯發牢騷。

公平問題並非經濟事物所專有,當我們的基本需求滿足了以後,就愈來愈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位之尊卑,在知識之製造上,一般人的角色不見了!累積優勢(cummulative advantage)就指出,許多學者所列的參考文獻並沒有真正讀過原作,而是讀一篇論文,就從該文的資料出處中,抽出一些以作為自己的參考文獻,學術上的成就有一部分,但影響力頗大是靠抽籤。

在社會科學裡,決定一個理論的命運的是感染力,而非其正確性。經濟學可能是最孤立的學科,它是所有學科中,引用其他領域文章最少者,經濟學可能是所有學科中,偏狹學者最多者,這些學者既不博學又沒有自然的好奇心,讓你的思想封閉,讓整個學科支離破碎。

以人類為載體進行散播和相互競爭的各種想法,其實並不像真的基因,想法之散播是因為他們具有讓載體自我滿足的機構,讓載體對該想法有興趣,並且在複製過程中,對扭曲該想法感到興趣,具傳染力的心智類種必須是那些我們準備要相信,甚至我們被設計成要相信的類別,一個心智類種若要具有傳染力,必須和我們的天性相符。

許多哲學宗派之所以註定要沒落,是誤信吾人可以在不受哲學以外的問題之強迫下進行哲思的結果,真正的哲學問題總是根植於哲學之外的事物,如果這些根基衰亡,它們也就跟著滅亡。

奎特雷(Adolphe Quetelet,1796-1874)提出了實體上的平均人觀念,規範性的想法要讓世界去配合他的平均,並提供了許多必要的產品以滿足當時意識型態上的慾望,聖西門(Saint Simon,1760-1825)、皮耶約瑟夫蒲魯東(1809-1865)和馬克思(1818-1883),個個都是不同社會主義的開山始祖,在這個後啟蒙時代裡,人人都在期盼中庸之道(aurea mediocritas)。

標準差不是平均偏異,標準差只是一個讓你用來調整東西刻度的數字,只是一種把現象對應到高斯模式的東西罷了,高斯模式無所不在並非世界的特質,而是一個人類心智上的問題,源自吾人看世界的方式。

高斯分配最讓人誤解之處在於對尾端事件之估計非常弱,很容易出問題,高斯-鐘形曲線的變動頂著逆風,使得你在離開平均值時,機率會掉得愈來愈快,而規模可變性或曼德伯模式的變異,並沒有那樣的限制。在高斯架構下,當差異變大時,不均性會減少,由於下降速度增加所造成,規模可變性則不然,不均一直保持不變,碎形冪法則中,指數愈低,其貢獻就愈大。

柏拉圖式是由上而下、公式、自我滿足、且標準規格化;而非柏拉圖式則是由下而上、心胸開放、抱持懷疑論和經驗論。

不對稱出象(asymmetric outcomes),為了做決策,你必須把焦點放在你可以知道的結果上,而非放在你無法知道的機率上,這個想法,就是不確定性的中心觀念。讓生命變凸性(convex),而且看起來好像是一系列的衍生性商品,簡單說,當你砍掉負面暴露,你就把未知識(unknowledge)的殺傷力給限制住了。

對黑天鵝的解藥就是不要把思維規格化,這個態度本身還提供了如何採取行動的儀式,不是如何思考,而是如何把知識轉化成行動,並搞清楚哪些知識有價值。

槓鈴策略(Barbell Strategy):一邊為高風險,另一邊為無風險,平均起來將是中度風險,但對黑天鵝事件,建立了一個正面暴露。
  • 將正面意外和負面意外加以區分,當你的損失極為有限時,你必須盡其可能地積極、投機,有時甚至是不可理喻。
  • 不要尋找明確而狹隘的東西,投注在準備上,而不是預測上。
  • 抓住任何機會,或任何看起來像機會的東西,機會很稀有,遠比你所想的還稀有,努力工作,不是去做那些枯燥乏味的例行事務,而是去追逐這種機會,並盡量暴露在其中。
  • 要小心政府的明確計畫,市場並非戰爭的良好預測者,沒有任何人是任何事物的良好預測者。
  • 不要浪費時間去和預測者、股市分析師、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對抗,除非你想要消遣他們。
錯過火車,只有在你追趕它跑時,才會覺得痛苦,達不到別人對你所要求的成功,只有當這就是你所追求之時,才會讓你感到痛苦。如果你以自己的標準,做出自己的決策,你就更加掌握到你自己的生命。


黑天鵝效應》,納西姆尼可拉斯塔雷伯 著,林茂昌 譯,大塊文化出版,2008年0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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